胡若嘏(1919—1997)，河北雞澤縣人，1932年在省立十三中開始接受共產(chǎn)主義思想，1933年參加革命工作，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?？谷諔?zhàn)爭時期先后任曲周縣委宣傳部長，永年縣委書記，肥鄉(xiāng)和館陶縣委副書記，三地委宣傳部副部長;解放戰(zhàn)爭時期，調(diào)軍隊工作任二縱供給部副政治委員，桐柏軍區(qū)政治部民運部長，參加淮海戰(zhàn)役，獲二級解放勛章;1951年出國抗美援朝，1955年回國，曾任步兵師政治部主任、副政治委員、政治委員。參加過漢江前線五十晝夜防衛(wèi)戰(zhàn)，獲朝鮮二級獨立自由勛章，二級國旗勛章。

 

　　點點滴滴 刻骨銘心

　　——周恩來總理領導核試驗的故事

　　胡若嘏政委講述

　　彭繼超記錄整理

 

　　一

　　我作為國防科委一個參謀人員，多次列席中央專委會議，多次有幸見到周總理。周總理從各個方面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　　我國核試驗事業(yè)，是在周總理主持下，是周總理親自組織、領導、指揮的?？偫硎侵醒雽Ｎ魅?，一直到總理去世，有關規(guī)劃、方案、路線，總理都親自過問，都是經(jīng)總理、專委審定?？偫硖貏e強調(diào)要高舉毛澤東思想紅旗，強調(diào)學習《實踐論》《矛盾論》，強調(diào)兩個“三結合”;強調(diào)“一次試驗，全面收效”，我們的試驗次數(shù)較少，除了研究武器，可以訓練部隊、效應試驗，各個軍兵種都參加，各科學院、部都參加，這一條是正確的方針。

　　(相關鏈接：1967年3月1日，基地在試驗場區(qū)開設了指揮所。軍內(nèi)外28個參試單位、6000余名技術和保障人員，從4月下旬陸續(xù)進入現(xiàn)場進行準備工作。其中效應單位15個，包括10個效應大隊，它們分別是總后效應大隊、空軍效應大隊、海軍效應大隊、炮兵效應大隊、工程兵效應大隊、裝甲兵效應大隊、通信兵效應大隊、防化兵效應大隊、鐵道兵效應大隊、第二炮兵效應大隊。地方的參試單位有國家衛(wèi)生部、建工部、鐵道部、水電部、石油部、各機械工業(yè)部、中國農(nóng)業(yè)科學院、中國科學院生物所等單位。各效應單位遵照周恩來總理關于“一次試驗，全面收效”的指示，在試驗場區(qū)建起了各種效應工程，研究核爆炸對各種效應物的影響?？偤笄诓?、國家衛(wèi)生部為研究核武器對人員的傷害和防護措施，在場區(qū)的不同方位、不同距離布放了猴、兔、狗等動物，對這些動物采用不同的防護措施，觀察各種條件下核輻射對動物肌體的影響。鐵道部為了驗證正在修建的北京地下鐵道對核武器的防護性能，在場區(qū)修建了兩段模擬地下鐵道。除此之外。效應單位還布置了各種武器及工程、通信等設施，包括飛機、艦船、裝甲車、火炮、各種雷達、有線電、無線電通信設備、永備工事、人防工程、野戰(zhàn)工事等;民用效應物品有服裝、食品、藥品、農(nóng)作物及其種子、機車、工業(yè)廠房等。——《親歷中國首次氫彈試驗》，作者：張?zhí)N鈺)

　　二

　　搞第一顆原子彈，要有一個真空爐，搞核燃料用的，是三機部從瑞士買的，已安裝好了，為航空工業(yè)進口的。二機部沒有，又進口不了。要借，張愛萍說也不管用。反映到中央專委、總理那里，說要用，免得影響周期。總理說，好吧。人家都安裝好了，又要搬到九院。三機部說好吧，痛痛快快地答應了，這風格是很高的。如果沒有這個東西，第一顆原子彈搞不成。

　　(相關鏈接：當時二機部核材料的生產(chǎn)雖然有了一定基礎，但涉及到武器部件的工作尚未開始。譬如鈾235的精煉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。我們起初群策群力搞了一個小型的模擬試驗鎢片爐，開始進行最初的實驗，但在中間試驗時卻遇到了困難。因為以我們國家當時的技術力量研制真空爐困難很大，短時間解決不了問題。后來我們聽說三機部(航空工業(yè)部)六院六所新從瑞士進口了一臺真空感應電爐。張愛萍副總長知道這件事后下令：“馬上從六所把爐子要回來使用!”這下我可為難了。為什么呢?六所所長榮科先生是我國著名的材料專家，又是我畢業(yè)論文寫作和答辯的評閱老師，我們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師生之誼，現(xiàn)在我要“橫刀奪愛”，太不近人情了。榮科先生知道這件事后，親自給我打電話，張口就說：“你可把我害苦了，這爐子我們剛買來，一回都沒用。我們本來是要用它熔鑄噴氣發(fā)動機鎳基渦輪葉片的，你讓我們先煉幾爐，過一個禮拜再拿去行不行?面對恩師的“哀求”，我也只好違抗張副總長的軍令，讓榮先生他們先“嘗新”使用了一個禮拜。——《江東子弟競風流》，作者：林儒生;講述人：宋家樹)

　　三

　　1965年，在人大會堂新疆廳舉行過一次宴會，招待核武器試驗的有關同志。是總理舉行的，林彪也參加了，總理講話，沒有稿子，站著講的：活學活用，戒驕戒躁，群策群力，再接再厲，對我們教育很大。這次宴會名單是我搞的，送總理審定，主要請二機部、21基地，對核武器試驗貢獻較大的同志。

　　嚴肅認真，周到細致，這膾炙人口的八個字，周總理在中央專委會上講過多次，試驗場區(qū)到處有這個口號，周總理是這么講也是這么做的，給我們做出了榜樣。

　　每次專委會前，要先給總理寫報告，匯報要點，如，燃料部分，二機部準備;武器部分，國防科委準備。報告比較概括，500字、1000字、1500字，沒超過3000字?？偫砜戳撕蟀才艜r間，會議上總理拿著報告，聽你說明，讓你講論據(jù)。

　　有時領導匯報，是搞開場白，具體講是讓第一線的人員說話，請主管的有關人員講。一般是個圓形會議，正面中間是總理，分前后兩排。我坐在二排，我提個大皮包，本子是夾好的。“胡若嘏，你講一講”，我站起來，總理說：“你過來，坐到我旁邊”。我就老老實實坐在總理旁邊匯報，他很耐心地聽。匯報前去我去找專家們，用我的語言來表達，問他們對不對，他們說對，我才用我的語言來表達技術問題，總理問得清清楚楚才拍這個板。

　　四

　　在三座門有一次會議，是關于試驗問題。把試驗方案、估計都匯報了，總理問，試驗后日本用地震手段，多長時間能收到信號，一個臺行不行，幾個臺多長時間可以判斷?微波多長時間傳到日本，他能做出什么判斷?

　　總理這么問，可能是考慮發(fā)公報的事情。我準備得不細致，微波談清了，地震波沒講清。問羅舜初，羅也說不清;問朱光亞，問張震寰，都說不清;錢學森說了一通，信口開河，我又想笑又不敢笑。

　　總理說，“胡若嘏，你說一下”。我說工作沒做好，準備不細，會后再計算論證，弄清多長時間向總理報告，是否可以?總理說“好嘛，可以。”

　　五

　　氫彈試驗，幾百萬噸，有沒有信心?

　　有，但不敢打保票。

　　那是個高空試驗，飛機能否安全，聚焦會不會把飛機擊毀?

　　擔心沒按原設計高度爆炸，火球的云和地面塵柱不能接觸，越接觸沾染越厲害。

　　如按預計高度沒事，核試驗不能試驗作戰(zhàn)高度，不能造成下風方向的大量的污染。

　　里面有許多技術措施保險，有雙機構、三機構，掉下來讓它自毀，也不能出亂子。萬一發(fā)生，河西走廊，就受傷害了，如果來個大搬家，驚天動地。要保險，要采取好多措施，花費很大。國防科委誰也不敢說話，我想了想也沒說。

　　總理看破我們了：“我看你們是不是有點兒不敢說啊，說有把握，我信，說絕對不發(fā)生意外，你們也不敢立軍令狀。我相信你們的方案是可信的，但是，還是要按發(fā)生意外準備，花一點錢就花一點錢嗎?還是要保證人民安全。

　　后來組織了若干專列、汽車部隊，偵查洗消部隊，飛機，都待命，還有救護醫(yī)療部隊?？偫碜屘岢隽司唧w方案，最后請總理批。總理氣魄很大，又很謹慎，后來沒發(fā)生事情。

　　就是這次試驗，我前期在場區(qū)，回到北京在指揮所，有報告說，塵柱已經(jīng)接觸了，我一聽嚇了一頭汗，那就要大搬家了。有的說，要向總理報告，我說不要忙，問問是哪個測試點?迅速查清。一查，誤報了，是觀察角度錯了，虛驚一場。

　　導彈核武器試驗，是真導彈帶了一個真原子彈頭，中間有一個重鎮(zhèn)，是紅柳園，在彈道底下，很擔心，采取了一些自毀措施，還怕打到外國去，提心吊膽。也是總理下了決心，就是中國搞了這一次，說外國人沒搞，我們?yōu)樯恫荒芨阋桓?保險一點嘛。采取了一些措施，紅柳園一帶，防空演習抓得很緊試驗時搞了防空大演習。

　　(相關鏈接：中央電視臺攝制組找到一份1559號檔案。這是一封1966年5月被送往中央軍委的絕密電報。電報的內(nèi)容便是關于“21-2任務”紅柳園地區(qū)的安全問題。導彈發(fā)生故障一般多在發(fā)射后60秒內(nèi)。按照理論彈道計算，紅柳園的位置在導彈飛行96秒至102秒之間，遭遇風險的可能性并不大。然而，兩彈結合試驗裝載的，是貨真價實的核彈頭，任何一絲一毫的意外情況都將帶來無法挽回的后果。根據(jù)周恩來總理要求。鐵道部專門調(diào)集了三列火車在紅柳園待命，安排老人、孩子、婦女先走，到臨爆炸之前，年輕人再疏散。發(fā)射首區(qū)、彈著區(qū)，以及飛行彈道走廊地區(qū)，均做了詳細的防護方案，就是要確保到整個實驗過程當中不能出任何事，即便出了事，也不會傷及一個老百姓。——《“國家記憶”紅柳園地區(qū)大撤離》，中央電視臺)。

 

　　(1559號檔案，右下角為胡若嘏簽批的擬辦意見)

　　六

　　第一次氫彈的方案。原子彈成功后，開始著手研究氫彈。原子彈不算個東西，但沒有原子彈，氫彈也搞不成;沒有原子彈，氫材料不能工作。

　　1965年，九院在初步工作的基礎上，研究氫彈的技術路線、方案。在青海開會，有個把月時間，劉西堯、劉杰等老專家都去了，我也去了，還有一些技術骨干。兩個方案，兩個路子，一個路子是個“大胖子”結構，當時看肯定能聚變，但怎么變成武器沒路子;還有一個方案，只要能成功，很快能變成武器，沒困難。

　　二機部有的領導和人員想先把“胖子”搞成，但最后確定了第二個方案，沒完全否定第一個方案，主要是給第一個方案留點面子。

　　周總理指示，要集中主要精力、條件，來搞第二個方案，這個方案看越搞越有希望。氫彈還沒有成功，那個“大胖子”就停了。

　　總理是個政治家，很有魄力，很果斷。

　　(相關鏈接：為促使發(fā)動侵略戰(zhàn)爭的日本盡快投降，美軍1945年8月6日出動B-29轟炸機向廣島投放代號為“小男孩”的原子彈，隨后于8月9日向長崎投下代號為“胖子”的原子彈。“胖子”代號是由丘吉爾體形的啟發(fā)。“胖子”是人類歷史上第二次使用的核武器，亦是至今為止最后一次在實戰(zhàn)中使用的核武器。胖子長10 英尺八吋(3.25米)，直徑五英尺(1.52米)，重10,000磅(4545公斤)。釋放的能量約相等于20000噸的 TNT烈性炸藥，即大概為8.4×10^13焦耳，比投擲在廣島的首枚原子彈稍多。由于長崎地勢多山，造成的損害比平坦的廣島較低。約四萬人直接死于胖子的原爆，約二萬五千人受傷。原子彈“胖子”毀壞房屋19587所，破壞面積4.7平方公里。——據(jù)《百度百科》等整理)

　　七

　　還有一次試驗，失敗了。那個方案從原理上講可以成立，但從現(xiàn)在水平，很難把這些條件弄清楚，因素太復雜，我們的計算條件距離太遠。

　　后來向總理報告時，總理講，科學實驗，允許成功也允許失敗。我看你們也覺得沒把握，不能什么事情有把握才干，可以搞，不成功也有教訓嘛。臨試驗前，還向總理報告沒成功，有些不是計算的，是估推的。

　　總理一句也沒批評，總理說，外國失敗的比例比我們大多了，我們成功率比他們高，吃一塹長一智，成功的經(jīng)驗是寶貴的，失敗的經(jīng)驗總結出來也是寶貴的，不要灰心喪氣，要鼓舞士氣。

　　八

　　三年困難時期，北京供應情況很差，是聶老總請示總理，請科學家到人大會堂吃頓飯。

　　春節(jié)前夕，在宴會廳舉行宴會，用三個副總理的名義，陸定一、陳毅、聶榮臻發(fā)的請?zhí)?，招待首都自然科學工作者，5000人的宴會廳，那次滿了。

　　他們總是在想念著科學技術人員，總理到場，兩邊是二錢，錢學森、錢三強，一個導彈，一個原子彈，體現(xiàn)了對國防尖端事業(yè)的關心。

　　那天我坐了板凳頭，國防科委是我擬的名單。

　　那時家里沒肉吃，就是因為太困難了，請科學家吃頓飯。

　　文革開始后，在一次中央專委會上，周總理說，他們現(xiàn)在安全不安全?在哪里住?能不能正常工作?你們安排好，不要沖擊他們，給他們安上保密機。

　　總理說，“胡若嘏，這個事情你負責。”

　　我一個個了解，他們在哪里住，有沒有保密機。總理對專家的安全，工作條件，生活，都是很關心的。

　　九

　　有一次專委會上，在人民大會堂，九院畫了一張圖，是原子彈結構的。匯報時，把圖紙鋪到總理面前，結果圖紙一個角是毛主席語錄，一個角是毛主席像。

　　總理說：“你們這些人辦事怎么像紅衛(wèi)兵一樣，圖紙就是圖紙嘛，怎么還貼主席像。萬一誰不小心撕破了，造成政治案件了，又讓專案查不清了。”

　　總理問，“胡若嘏，這是你搞的呀?”我說，“這是九院搞的，我拿回來的，我也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。”九院當時主體在221，鬧得很厲害，總理多次指示不搞四大，用毛主席批準的名義下文件，221不搞四大，是總理下的決心。

　　221后來還是亂了，那次武斗剛結束，我去了，怎么過冬天?看廠子能否維持。頭一年暖氣包凍裂，總裝廠成了滑冰廠，凍壞了不少設備，再那樣慘了。到了一看，煤燒到國慶節(jié)就沒有了，沒煤。發(fā)了個特急電報，要煤。科委、二機部馬上報告了周總理，總理馬上告訴計委、煤炭部，限幾天內(nèi)發(fā)多少車皮。總理一說，快得很，兩天就回電報，煤來了。

　　(相關鏈接：221廠位于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州府西海鎮(zhèn)，基地始建于1958年。中國開始研制核武器之后，經(jīng)過一番選擇，中央決定在海拔3000多米的金銀灘草原建設第一個核武器研制基地——221基地。——《百度百科》)

　　(相關鏈接：

　　周恩來：“這是我國的第一次全當量氫彈試驗，在政治上有重大意義;在軍事上，它將使我國的核武器技術進入到一個新的發(fā)展階段，意義是十分深遠的。所以，我希望氫彈試驗的全部準備工作，要在6月20日前完成。聶老總，有把握嗎?”

　　聶榮臻：“有把握。為確保這次氫彈試驗成功，我建議，以國務院、中央軍委的名義，給221廠發(fā)電報，暫停大鳴、大放、大字報、大辯論這‘四個大’”。

　　周恩來：“好的，我同意?，F(xiàn)在是關鍵時刻，一定要集中精力，確保氫彈的加工質(zhì)量和進度。”

　　聶榮臻：“電報由我來起草，最好由主席簽發(fā)。”

　　周恩來：“好，就這樣定了，主席那兒由我去匯報。”

　　——電視劇《五星紅旗迎風飄揚》臺詞)

　　十

　　有一次到人大會場，預定八點半開始，我一般提前半個小時到。等了個把小時后，秘書講，總理那個會還沒結束，結束后再開會。等到12點鐘這會才開。秘書說，家里還有一班等著呢。

　　還有一次在京西賓館，聶榮臻和張震寰、羅舜初都去了，總理是開會到天亮，到八寶山開了追悼會，又直接到京西賓館。周總理一到，羅舜初說，總理來了，開會吧。總理說，你讓我喘喘氣嘛?？偫磉€沒吃早飯，服務員給端了一杯牛奶，聊了一會兒天，又說又笑。說，好，休息好了，開始吧。

　　還有一次在人大會堂會議，飯還沒吃，一個服務員端了一碗面湯，一點點心，一盤小菜。別人說吃飯再開，總理說，你們開，我邊吃邊聽。

　　十一

　　還有一次在釣魚臺，是匯報。有二機部、科委主要領導同志，還有氣象局領導同志。氣象是前后會商，時間安排在半夜，那時進中南海、釣魚臺，進出手續(xù)很嚴密，出入十分方便。

　　我們到了半夜了，鄧穎超同志在樓外面站著等我們。

　　是匯報一次試驗，最后定決心。是后半夜了，鄧穎超一個接一個握手，引進總理辦公的地方。別人都坐下，鄧穎超是站著。人已到齊，快開會了，鄧穎超自己回避了。確實感人。

　　鄧穎超去后，總理說，“毛主席講保密，該知道的知道，不該知道的不知道。鄧穎超是中央委員，能說她不可靠嗎?但組織沒安排她管，我從沒給她講，她也不聽。”

　　我們那天開完會出來，東方天空已經(jīng)發(fā)白了。

　　氫彈試驗完了后，在中南海，國務院辦公室，總理給衛(wèi)生部兩派開會做工作。我去了，離總理遠一些?？偫碚f，你到前面來嘛。總理說了兩遍。一會，秘書來了，拿了一個報告，說主席批了。那是試驗的公報，科委寫后，總理審批，主席批。主席批了，總理才說，報告一個特大喜訊：“氫彈試驗成功了!”毛主席沒批前，總理守口如瓶，主席批了再說話，總理對毛主席是很尊重的。

　　十二

　　還有一年，總理在西花廳宿舍開會。一建國總理就住在西花廳，沒換過地方。院里有海棠樹，宿舍辦公室里靠北面，都是書櫥，中間是一個長長的辦公桌案，案上一摞摞卷宗，墻角幾部電話，房子里沒多少陳設。沒有花紅柳綠，沒有古董，就是書、卷宗;有幾個軟椅子。

　　那次開了兩三天會，比較重要的，劉杰去了，科委領導去了，帶有點核武器發(fā)展規(guī)劃性的。開完會，31號了，第二天就是元旦。

　　總理說：“會開完了，今年也過完了。今天除夕，明天就是元旦。晚上，你們別走，在我家吃飯，糧票你們按規(guī)定出，菜金我用薪金給你們墊了。”

　　在他吃飯的小餐廳，兩三桌人，搞了幾個小菜。主要是大鍋菜。真好吃，里面有雞、魚，還有米飯、有花卷、有苞米餅子。苞米餅子一個都沒剩，都吃完了，大家搶著吃。劉杰說，“這個白菜真好吃，我吃了一碗還想吃，一連吃了三碗。”

　　還有一次，人比較少，匯報完了，總理說，“在我這里吃飯吧，我不收你們的糧票了，叫你們在這里吃就吃嘛。”

　　多少次試驗，總理都沒睡過覺，什么時候說成功了，他才睡覺?？偫硎侵苯雍蛨鰠^(qū)通話，專門給總理一個話路，場區(qū)一個話路，指揮所一個話路。秘書張作文說，我們熬不過總理，總理工作從來都超過八小時。

　　十三

　　陳老總。有一次試驗，準備發(fā)公報，公報還沒批，陳老總在外事口司局長的會議上先講了，“這個事情傳到總理那里去了，總理知道后說，‘你看看我們這個陳老總，沒發(fā)公報就講出去了，什么都講;你看我們這個外交部長，試驗情況，向中央什么人報告，讓科委提名單，總理親自定。”

　　有一次我們把彭真排得靠后了，他把彭真往前勾了一下，勾到小平同志后面?？偫矸Q呼葉帥，我們的葉參座如何如何?稱陳毅、賀龍是老總。

　　總理講話一個特點，不管是講話還是開大會，總是要停頓一下，然后接著就是一段話，很有邏輯很嚴密、有層次，記錄下來，就是一篇文章了。

 

　　■來源：縣政協(xié)文史